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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比目山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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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帖人 主題標題:  [长篇小说]比目山传奇       回覆數: 11 點數: 1265  第 1 樓 

   酒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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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2005-08-14 04:39    編輯主題 引用回覆 檢視作者資料 給作者發悄悄話 檢視作者的所有帖子 版主操作 刪除主題    到頂端

   [长篇小说]比目山传奇
   摘自 天下文壇   酒仙  2005-08-14 0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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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文壇  天下文壇 酒仙  2005-08-14 0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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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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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2005-08-14 04:42    編輯主題 引用回覆 檢視作者資料 給作者發悄悄話 檢視作者的所有帖子 版主操作 刪除主題    到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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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自 天下文壇   酒仙  2005-08-14 0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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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问过了吗?死的是谁?”
  “我没有问。”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问。”
  “为什么不想问?”
  “我管那么多干啥?”
  酒仙和肖里郎对望一眼。对死人的事情如此冷漠,而且把自己的心思封闭得严严实实,这个姑娘有点不可思议。
  钱玉珠是美美婷的同学,她和酒仙、肖里郎二人以前并不相识。这次暑假里,钱玉珠和美美婷一道从学校回家时在美美婷家停留了一天,美美婷去约酒仙和肖里郎登比目山,才和钱玉珠相识,一块儿到她家来的。钱玉珠对比目山比较熟悉,便作了三人的向导。登山已然完毕,钱玉珠一家沿袭了农村的好客习惯,强烈要求酒仙等三人多住几天,所以他们留了下来。
  牛跑远了,钱玉珠急忙跑了过去。
  肖里郎说:“这里的人有点怪。”
  “也许只有钱玉珠有点怪。”
  “她好像事先就知道那儿有尸体。”
  酒仙知道肖里郎这么推断的原因是发现尸体前钱玉珠一再问怕不怕死人。酒仙忽然心里一惊:她会不会是凶手?村里人是不知道那儿有尸体的,因为纯朴的农村人如果知道了尸体,即使死者是并不认识的,他们也会去收拾。钱玉珠的言语昭示着她事先就知道了那儿有尸体,但却不闻不问,一定是别有隐情,这个隐情不由人不想到人是她杀的。
“从推理上讲,即使她不是凶手,也和杀人事件关系密切。当然,如果死者却是死于凶杀的话。”他说。
“可是,钱玉珠是女的,”肖里郎诡秘地笑着说。
“倒是,尸体是赤裸的,而且是女人尸体,很明显的强奸杀人。是这样的话,关钱玉珠什么事呢?不过也说不定她是帮凶。”
  “可是,表面看起来多么好的一个姑娘,而且只有十九岁。”
酒仙的思维还在顺着“钱玉珠是凶手”发展下去。“啊不!也有可能是她干的!”
  “你是说,她是男扮女装?”
  “想到那儿去了?”酒仙禁不住笑出声来,“我是说:伪装现场。”
  “对!杀人后脱去衣服,让人认为是奸杀,她是比较有头脑的高中生,能干到这一点哟!”
  “不可能。现在虽然是夏天,但是隧道里很凉,而且空气清新,尸体腐烂得慢,腐烂到这个程度,应该需要二十天以上。可是钱玉珠回家还只有四天呢,而且她一直和我们在一块儿。”酒仙说,他反驳了自己的想法。
  “你们说些什么呀?”
  美美婷突然说话,叫二人大吃一惊。
  “你们为什么放牛不叫我?”
  “我们是有事的。”
  “我知道,你们谈那个死人的事。我不能参加吗?我又不是凶手。”
  “倒很需要你参加,怕我妹妹生气。”
  “你妹妹?关她什么事?她为什么会生气?”
  “好哥哥——”酒仙学着美美婷的腔调说。他自以为学得惟妙惟肖,但其实只像黄牛叫。
  “原来在说我呀?我当时感觉烦,现在不了。我不允许你们认为玉珠是凶手!”
  “谨奉钧命,请坐!”酒仙说,手指着旁边的浅草丛。
  美美婷依言坐了下来。
  肖里郎问:“玉珠成绩好吗?”
  “当然了!她报考浙大,一定能考上的!”
  “比我妹妹如何?”
  “你……哎呀又说我啦?你以后直接用第二人称代表我好不好?要不然我分不清楚的。——比我好多了!”
  “放假后留在学校的一个月里,你一直跟她在一块儿吗?”
  美美婷所在的学校新购了一批图书。在放假后的一个月里,美美婷和钱玉珠干了为学校把图书目录和内容提要分门别类地输进电脑的有偿劳动。
  “是的。”
  “她没有请假外出一两天吧?”
“没有。”
“也没有无缘无故消失一天以上吧?”
  “没有。怎么了,你们还在怀疑她呀?”
  “现在不怀疑了。”肖里郎接过来说。他又和酒仙对望一眼。两人的心思是一样的:钱玉珠没有作案时间。她白天一直在学校,晚上呢,因为路程太远,交通不便,她也不可能回来杀了人再赶回学校。
  二人跟美美婷讲了刚才钱玉珠的话。美美婷说:“她有点怪癖,还是我来问她吧。”
 “拜托!”酒仙双手抱拳对美美婷说。



    天下文壇  天下文壇 酒仙  2005-08-14 0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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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自 天下文壇   酒仙  2005-08-14 0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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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腊肉也和酒一样,越陈越名贵。腊肉要存得久,必须作得好,储存得好,才会经久不坏。各家各户制作腊肉的经验都是不外传的,所以有的人家腊肉可以存上五七年,有的人家到第二年就坏了。老辣肉是用来招待重要客人的。
  钱家招待酒仙三人的是三年前的腊肉。瘦肉深红,肥肉透明。瘦肉夹在筷子上时感觉很硬,然而牙一磨就碎了。肥肉是入口即化。  
  腊肉是主菜,装在一只斗碗里,碗里部分和高出碗沿的部分一样多,这样堆积是好客的表现。另外还有一种山珍。这是一种体形近似青蛙而色泽明黄的动物,生长在山间小溪。夜晚来临的时候,这种动物爬出洞来,蹲在水边石上“咄!咄!咄!”地鸣叫。人们打了电筒到溪边四下里照,照到它了,它就像傻子一样定定地盯着手电的光,被捉住了也不会动弹。剥去皮,切成块,加上葱姜蒜椒等红烧,这是酒仙的厨艺。菜一端上来,满屋子都已经是这道菜独特的沁人心脾的香味。
  其他的,茄子、南瓜、四季豆,凡是这个季节能找出来的菜,应有尽有。农村人种自己吃的菜,不用化肥不用农药,菜的味道是原原本本的。
  酒仙、肖里郎、美美婷、钱父钱母钱兄钱嫂、钱玉珠以及她三岁的侄儿,九个人围着一张桌子。饭是大米饭。
  “农村条件不好,没有什么招待你们,请别客气啊。”照例由钱父谦虚两句之后,开始吃饭。钱父注意着三个客人的碗,谁的碗里没有肉了,他便急忙夹上几块去补充。钱玉珠的嫂子也注意着客人的碗,谁的饭快吃完了,她就从甑子里盛过来添上。
  吃饭的过程也是交流的过程。客人奉承主人,主人只管客气。
  酒仙的脑里只管晃动半躺的裸体女尸。他终于忍不住要向钱父打听死者是谁了,却被钱父抢先一句说话了。他说:“玉珠,今天上午何家老二说乡里有一封你的挂号信。”
  “一定是录取通知书!”美美婷把撬起来的一团饭放回碗里,脸上很开心地笑着说。这笑容像不在站上的乘客想招停公交车的时候对司机的笑,但更持久;像店员对忽然出现的万元买主的笑,但少了那种媚相。
  总之,她在灿烂地笑。钱玉珠也在笑,但她忽忽儿的就收敛了笑容,“但愿是吧,”她说。
  “肯定是!其他谁会给你写挂号信呢?哦,我是说……”美美婷急急忙忙中舌头不知为什么搅乱了,没有发出声音来,自己呵呵地笑了。低头笑完,她紧接着说:“祝贺你!”
  酒仙和肖里郎也忙祝贺她。
  酒仙说:“我们今天下午去把它拿回来。”
  “不行的,”钱玉珠摇着头说,“十多公里呢,今天没时间了。”
  酒仙自言自语的说:“十多公里可真远,每分钟走一公里的话,要走十多分钟呢。”
  钱玉珠噗的一声笑出来:“每分钟走一公里?你是孙悟空呀?”
  酒仙不理她,转头对肖里郎说:“我的最高纪录是一口气走了八十公里。晚上三点钟才到家。”
  “我比你差点,只有一天六十公里的纪录。”
  钱玉珠呆呆望着他俩。美美婷说:“这两个是外星人,你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吧?他们在商量要去跟你去信呢。”
  “你也得去,不然他们不会给我们的。”酒仙对钱玉珠说。他的神情像一个专制暴烈的君王,不容许人说不。



    天下文壇  天下文壇 酒仙  2005-08-14 0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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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2005-08-14 04:48    編輯主題 引用回覆 檢視作者資料 給作者發悄悄話 檢視作者的所有帖子 版主操作 刪除主題    到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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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自 天下文壇   酒仙  2005-08-14 04: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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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风清月白。远山近树影影绰绰,若有若无。水泥路。四个年轻人个个走出一身汗。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月,这样的温柔的山风这样清纯得只有白玉兰花香的的氛围,是令人心旷神怡的。虽然年轻人之间,尤其是年轻男女在一起的时候,有时难免会有些许芥蒂。
  “酒仙!”
  “在——”
  美美婷立即抗议:“你要高声说话事先打个招呼啊!谁的胆子都是肉长的,玉珠你说对不对?”
  “哦,我误会这是在点名呢。”酒仙说。
  钱玉珠说:“我就是要他这样回答。”
 “小姐有何吩咐不妨直言,在下若能效犬马之劳,将会不胜荣幸!”
  酒仙的一顿书面语表白引起了美美婷的笑声。钱玉珠没有笑,“你——开学来送我吗?”她说。
  “那当然,我们都会来的。”
  有两个人心里不快起来。是两个女人。在美美婷,她还没有搞清楚究竟是喜欢酒仙多些,还是喜欢肖里郎多些,但至少各人占一半吧,而今却被钱玉珠邀请酒仙独送她,因此怄气。在钱玉珠,酒仙的话听起来无论如何都是回绝,心中顿生梗塞。而人性的弱点偏偏在于越是难办的事越想去争取,故而两个女士都把酒仙当成了篮球,美美婷成心要抢夺,钱玉珠也在暗想办法争取。
  如果酒仙知道了两位女郎的心思,一定会高兴得昏天噩地,以为天地间就只有自己一个优秀男子了。然而他一点都没有察觉。他甚至没有回悟过来钱玉珠是邀他单独送她。他居然讲起了笑话:有一个当丈夫的人,识字有限,但是很有心。他不论买了什么东西,都会把图形画在一个账本上。这天账本被妻子看见了,她嗔怒地拿起红笔把图形全部划掉了。不久丈夫又要记账了,他拿起账本看了半天,冲着妻子大叫:“你买了红毛线,为什么要记在我的账上?”
肖里郎早知道这个笑话了,所以默然。钱玉珠根本就没有听。只美美婷“哈!哈!”地笑了两声,此后一切复归寂然。
  脚步声虽轻,但因为太静,路边树上的夜栖不知什么大鸟被惊得扑腾了起来。此外,就只听见大渡河的水声“虎虎!虎虎!”,用千年不变的无人能懂的语调咏叹着。
  要是在以往,这样的环境保准能让酒仙不顾旁人,遐思千里。可是今晚不同,一是身旁女孩子身上的芳香让他只愿意沉浸在现实里,二是脑里菜色的裸体女人尸体老是挥之不去。他隐隐觉得自己有点佩服身旁的三位,他们好像能很果决地把这件事情忘到九霄云外去。
  “怎么大家都不说话?这样的时间浪费了多可惜!”他说。
  “我终于可以解脱了。”钱玉珠幽幽地说。
  她似乎自言自语,也没有再解释,但酒仙、肖里郎、美美婷都认为是不需要解释的。浙江大学是全国名列前茅的名牌大学,钱玉珠考进了,就一定前程似锦,脱离了闭塞穷苦的山村生活了。大家都朝着这方面为她勾画绚美蓝图,她却沉默不语。
  “你们不关心那个死人的事了吗?”
  “就是!你快讲讲!”酒仙紧跟着话尾说。他丝毫没有察觉到钱玉珠这句话和当前的话题相差太远。同时他下意识地捏了捏裤子口袋里的手电,这是他在乡场上买来的,因为想到要破这个案子可能会用到它。
  “其实,我们村每一年都要死一两个人的。”
  “这不奇怪呀,一千多人的村子,当然每年会死人了。”
  “我说的不是那种。”
  肖里郎替她解释:“你指的不是自然死亡的人,是非正常死亡的人对不对?”
  “是的,死的都是年轻人,不是大姑娘就是小媳妇,只要哪家的女人长时间不见了,又没有告诉家人去了哪儿的话,往往就是死了,她们的尸体往往要等到腐烂了才会被人发现,有的人根本就消失了,尸体也找不见。”
  三人大吃一惊。钱玉珠的话立即使这个山村充满了诡异色彩,就像是童话中的魔鬼城堡。美美婷感觉到了腿脚酸软。
  “都是在那个铁路隧道里发现尸体的?”酒仙问。
  “发现尸体的地方是各不相同的,有时是在树林里,有时是在山上,有时是在岩缝,有时是在土里埋着,在隧道好像也发现过,但是并不是我们今天看见的那一段。还有的被大渡河水冲下去了,被下面的人捞起来了。”
  肖里郎和酒仙同时发问。肖里郎问的是:“她们都是怎么死的?”
  酒仙问的是:“他们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都没有穿衣服吗?”
 “我还不太清楚。我们这里的人,对于人家女人是不是穿了衣服,是忌讳谈起的。即使人已经变成了尸体也是这样的。至于她们是怎么死的,人们都说是幽灵找她们做伴去了。”
  “这些人身上有没有伤呢?”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这真是怪事!大家沉默不语。酒仙和肖里郎都有许多话要问,但一时都还没有理清头绪。美美婷则还沉浸在对山村往事的恐怖之中,无法分心说话。
  有一个问题已经明了了,钱玉珠和隧道里那名死者的死扯不上任何关系。在隧道里闻到臭味的时候,钱玉珠根据以往的经验已经有了预感,所以一再问怕不怕。
  一会儿,美美婷说:“如果我生活在这个地方,一定紧张得疯了。”
  钱玉珠也担心哪一天灾难会降临到她头上,酒仙想,她先前说解脱了,那就是从此走出了小山村,摆脱了担心的折磨了。
  “你们相信幽灵吗?”
  “不相信!”
  “你说说看,幽灵是怎样纠缠这个山村的?”
  酒仙听了肖里郎的话,顿觉面上无光。钱玉珠刚才就说到这些奇怪的死人现象是跟幽灵有关的,自己咋就没有联系起来贸然回话呢?
  “我跟你们讲幽灵的来历。三十年前,那时是文化大革命。”
  钱玉珠开始讲述,语调平缓甚至有点优雅,不带一丝感情色彩。
  “我们这个小山村也闹派了,带头造反的是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子,保守派的头子是大队长和支书。两派间你争我斗,甚至打过几场,但都没有闹出人命。一年以后,女造反队长忽然死在了自己的床上。她是被人杀死的,凶手也查出来了,就是大队长和支书,这两个人后来被枪毙了。女队长死的时候,双目圆睁,满脸愤恨,人们说她死不瞑目。追随她的造反派们把她的尸体抬到大队长家堂屋里烧香化钱地供了三天,又抬到支书家里,就在屋里挖了一个坑埋了,用条石砌了很高的坟。人们传说,死人被埋在屋里,灵魂无法出门,得不到超生。所以她就变成了幽灵。她每年都要劫掠妇女去为她做伴。”
  酒仙说:“三十年了,幽灵一定也长老了,为什么还总要年轻妇女去做伴呢?”
  他的黑色幽默只引起美美婷咕咕笑了两声,其他人都不睬他。
美美婷说:“肖里郎,你相信不相信这个幽灵故事?”
  肖里郎说:“我认为不对,村长和支书被枪毙,她的冤情已经昭雪,她不应该还留下来残害人间呀。除非凶手不是大队长和支书,而是逍遥法外的另外的人。”
  “为什么?”美美婷问。
  “为什么?不为什么。反正我说的就是道理。”
  他反而引得大家笑了,幽灵的故事带来的恐怖气氛也稀淡了很多。
  “我跟酒仙一样的,也不相信什么幽灵。”
  美美婷问:“那你认为是怎么回事呢?”
  “不知道,我想这里面一定有错综复杂的关系,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开始了自己的思索。一会儿,酒仙、肖里郎和美美婷都认为自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酒仙问:“最初说女队长变了幽灵的是谁?”
  “不知道,那是我出生以前的事了。”
  肖里郎问:“这么多人死了,就没有人来查过案吗?”
  “谁查呀?”
  “公安局什么的。”
  “你不提我还想不起来,这样的事好像是应该上报的。当官的应该知道啊,为什么没有上报过呢?是大家都相信幽灵了,觉得报案是多此一举呢,还是上报了我们不知道呢?”
  钱玉珠越说越像自言自语了。
“噢,怪不得空气这么清新,”酒仙感叹说。那语气仿佛目睹了伊拉克爆炸发生后到处残肢碎体的景象的喟叹。
美美婷大笑不止。好容易笑完了,她问:“这两件事情之间是什么关系呀?”
  酒仙老气横秋地说:“工业化洗炼了人们的头脑,也破坏了环境。像这山清水秀的地方,就是没有被工业化影响到的地方,人们的头脑也蒙昧如初,居然把什么幽灵传说信以为真了。”
 美美婷想了半天,才似乎明白了酒仙的意思。她也不愿意再去深究了。她笑着说:“我想到一个要紧的问题呢,被你打扰得忘了,是什么呢?让我想想,噢对了!玉珠,女造反队长的家属还有在村里的吗?”
  “她是我姑姑。”
  “啊?”大家惊讶起来,然后各各发现自己的惊讶莫名其妙。幽灵是谁并不是值得惊讶的事情。
  “你姑姑死的时候是个什么情形?”
  “不知道。”
  “你爸爸没有说吗?”
  “我问过他,他从来都是一句:过去的事问它干吗?”
  酒仙把一只手搭上肖里郎的肩膀。肖里郎立刻就明白了,酒仙在告诉他,钱玉珠的姑姑死的时候一定没有穿衣服,说不定还有被奸的痕迹,对于钱父来说这是不可宣扬的家丑,他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包括自己的子女。
  果然钱玉珠说:“你们别问我老爸呀,他是不让我说出幽灵的事的呢。”
  肖里郎还发现一点,钱玉珠平时很封闭的,寡言少语,今晚却连连续续地说了这么多。他想,钱玉珠得了录取通知书,有些得意忘形了。
  “幽灵是被奸杀的,它死时一丝不挂,所以它掠去的妇女也是一丝不挂,这倒是顺理成章的。”他想着,也用身体语言把这个传递给酒仙。
  然而酒仙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因为他是无神论者。他在试图思考事情的真相,脑里一头雾水。
  “酒仙!”
  “啊?”
  “你认为是怎么回事?那些青年妇女是怎么死的?”
  “想不明白,”酒仙表现出少有的老实,“听你的意思,你好像有点眉目了?”
  “不。我一点头绪都没有。但是我很早以前就想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很早以前?酒仙不由想起今天上午放牛的时候钱玉珠的话来,他想问:你不是对死人的事一点兴趣都没有吗?他好容易忍住了没有说,而是说出另外一句话来:“那我们查查?”
  “是的。你要帮我哦。”
  “那当然!我早就有准备了。”酒仙说,他的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炫耀。
  “看,这是工具。”他拿出手电,打亮,挥动一下,让光束从前面到头顶划一个扇形,“这是我为了去细细查验尸体专门买的!”他说。
  “那是什么?”
  美美婷忽然抓住酒仙的手急切地问,她的声音已经颤抖了。
  ——就像回应酒仙的手电光一样,前方山腰里,一束白光划破夜空,光束不停地上下摆动。在黑夜里,这显得异常诡异。  
  酒仙默然良久。他也吓着了,在努力镇定自己,身旁女孩的气息,尤其是她乞求保护似的动作成了效果极佳的镇定剂。
  “那里有个人,也打着手电。”他说。
  钱玉珠说:“很可怕哟,那里没有人家呢。连路也没有的。”
  酒仙看实在了,反正是手电,你管人家在那儿干什么呢?这点连肖里郎也赞同。
  “说不定人家看到我们的光,还惊怕了呢。”
  “对!”美美婷急忙说,“他一定是给自己壮胆,才故意作出这种恐怖动作来!”
钱玉珠拿过美美婷的手臂看了看表,荧光表显示的时间是十一点五十分,这个时间里,山村里劳动了一天的人们早已酣然入梦了,应该不会有人在户外活动了。何况这里离人家居住的地方有两公里,是离庄稼地很远的荒芜之地,深更半夜怎么会有人呢?


    天下文壇  天下文壇 酒仙  2005-08-14 04: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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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自 天下文壇   酒仙  2005-08-14 0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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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山村里,每一个早晨都是簇新的。太阳被山头遮住了,它的第一缕光芒经过地面与云层之间的数度折射后准确地穿过茂密的树叶投入一只只鸟窠,惊醒了鸟儿的好梦,于是它们跃上枝头,呼朋引伴,热闹起来了。草树经过了一夜凉风的抚慰和清露的滋润,此时也恢复了最具生机的绿色。人家里因电压不足而显桔红的灯光渐次亮起,从山墙的屋檐下和次第打开的大门里透出来。晨光渐浓,炊烟升起,整个山村都活跃起来了。
 钱玉珠揉着眼睛一脸呆相地走出房间。钱父放下了正在磨的弯刀,问:“你们昨天取回来的信呢?”
“那桌子上不是?不是信,是浙江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钱父拿过信封去,颠来倒去地看了,又拿出里面的录取通知书,展开,迷着眼看了半天,问:“你们拿到村公所盖了个章吗?”
  钱玉珠一边回过头去看陆续从里间出来的酒仙、美美婷和肖里郎,一边含笑说:“什么呀,哪会有村公所的章?”
  钱父把通知书递到钱玉珠面前,指着上面的红色公章说:“这不是村公所的章吗?”
  “这是浙江大学的章哪!”
  “哦,哦哦!”钱父把手缩回去,翻来覆去的又看了半天,问:“这上面说没有说要多少钱呀?”
  “开学交六千。”
  “要这么多吗?一开学就是六千?加上路费什么的,不至少得带六千一百块钱哪?”
  钱玉珠的哥哥说:“看爸爸说的,单是到浙江的路费就要五百元呢。
  “真的?”钱父吃了一惊,看看酒仙和肖里郎,见到他们肯定地点头以后,他放下录取通知书沉思起来。
  “家里只有两千一百六十块钱,不够的怎么办?——陈伟家刚卖了几头牛,可能还有两千块钱在家里,要不去借过来,不够的再想办法?”
  “不行!”钱玉珠突然发怒,“我宁可不去读书,也不借他家的钱!”
  她的怒火不小,一张脸涨得通红。这引起了酒仙的迷惑,不知道“陈伟”这两个字在前玉珠的字典里除了代表人名以外还有其他什么邪恶意义。
  钱玉珠的嫂子说:“我大姨妈的小姑在县城里开服装店,上万块的钱都有。我去叫大姨妈去帮忙借点?”
  “这倒是一条路。但是你大姨妈家五十多里路,好远哦!”
  “没有关系,其中还有一截路可以坐车的呢,大半天就到了。我现在就去换衣服。”
  一会儿,钱玉珠的嫂子兴冲冲地出门了。
  酒仙、肖里郎、美美婷三人呆呆坐着,互相一遍遍看对方的脸。
  美美婷忽然笑了,问:“酒仙哥想写诗了吗?”
  酒仙苦笑着说:“我们伟大祖国五千年的灿烂文化中还确实少见表现家庭和睦的诗,不过也许哪一天我真的为它添加上这一个内容。”
  酒仙说话时其实是心不在焉的。他心里热着,而且逐渐升温。最后他觉得自己找到了帮助钱玉珠的最好办法,于是站起来说:“钱叔叔,如果到时凑不齐玉珠的学费的话,我可以帮你们贷款。”
钱父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然而他眼里满是迷惑,“多谢!多谢!”他说,“到时再说吧,如果凑不够,一定会来找你的。”
酒仙说完话后才感觉似乎有些地方不对劲,似乎自己太冲动了;再看钱玉珠时,她也正望着他,两只眼里都沉淀着问号;他于是脸红了,急忙到外面去看风景。
钱家人继续说话。一会儿他们已经商量好钱玉珠的哥哥在玉珠开学时送她到学校,然后直接下广州打工去。大约他们在以前就讨论过这样的问题,现在只是做了决定。
  “对了,”钱玉珠说,“幽灵今年找上谁了?”
  钱父一愣,脸立即沉了下来,说:“不知起倒!这个时候问这个干吗?”
 “我们已经看见尸体了。”
  钱父不再说话,重重地坐在板凳上。他的眉皱得很厉害。
  “这个死鬼,当真六亲不认了吗?”
  “到底是谁呀?”
  “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见到红英了吧?”钱父问他的妻子。
  “表妹?你说是……是红英?我刚回来的时候,你不是说到她姑姑家去了吗?”
  钱玉珠脸色苍白,身体晃动得厉害,差点跌到。酒仙三人急忙站起来,美美婷扶住了她。
  喘了一阵气之后,钱玉珠很快镇定了下来。她对酒仙说:“我们去看看。”
  “在哪儿?”钱父问。
  “铁路隧道。”
  “梯子西边。”钱玉珠补充说。
  钱父说:“你们先去,我去通知他姑父,一会儿就来。”



    天下文壇  天下文壇 酒仙  2005-08-14 0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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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自 天下文壇   酒仙  2005-08-14 0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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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下河沿村在半山腰的一大块平些的土地上。平时相对的,坡度足有三十度,而且其间高起低伏,断层削崖,地况多变。
  村里唯一通向公路的大路满是泞泥晒干后经人畜踏成的碎土。从村口到公路的几十米路很陡,路是凿岩而成的之字形阶梯。
  下到公路来,再从钢索梯子攀上去。
  钱玉珠一路上没有说一句话,她步履沉稳,但呼吸明显急促。
  酒仙三人也沉默不语,他们都很担心。三人都知道,钱玉珠来的目的是要证实死去的到底是不是她的表妹。
  第一次来的时候,钱玉珠说“回去一问就知道了”,显得那么自信。今天却又要亲自来证实,这表明她其实不希望真的是她的表妹,非要看个明白不可。这可见她和表妹的感情很深。
  如果死者真是红英,她受得了吗?三个人都在惴惴不安地揣测。
  手电筒光照耀着铁轨,四人走得很快。
  到了。酒仙把手电照向石窟的对面。他害怕结果。
  “酒仙,你照照,让我看看,我没事的。”
  “你一定要挺住啊。”
  美美婷忽然想了起来,说:“红英?就是和你从小学一直读到初中毕业的?”
  “是的。她成绩比我好,但家里没钱交不起学费,初中毕业就辍学了。”
  “我知道了,后来她去了广州,每周六给你打电话。”
  “她对我很好,每月给我寄一百块钱零用钱,而且叫我别让家里知道,爸爸是个硬气的人,他知道了一定会还她的。”
  肖里郎深怪美美婷的这话说得不合时宜。他暗中碰了她一下,居然被钱玉珠知道了。
  “让她说吧,说了我心里好受些。”
  酒仙有些后悔这次到隧道里来。
  他把电筒光慢慢移向石窟——
  情景令四人惊骇无伦。美美婷腿脚发软,向后倒去,被肖里郎的身体挡住了。
  死尸的上半身伸出了石窟,离枕木只有一尺来远。腰部以下还在浅浅的石窟里,但很显然已经被移动过了。更叫人诧异的是,尸体已经面目全非,脸上腐烂的肉皮掉下来了大半部分,两只眼睛凸了出来。从脸上一道道杂乱的沟可以看出,腐烂的肉皮是用木棍之类的东西撬掉的,两排细碎的牙齿大部分显了出来。
  “不是,不是的。不是红英,她的肚子没有这么大。”
  酒仙等人细看死尸的肚子,的确小腹部分是隆起来的。
  臭味熏得人头晕目眩。酒仙看了看萎靡不振的钱玉珠和美美婷,正要建议退出,忽然肩膀被肖里郎轻碰了一下。酒仙看看肖里郎,只见他的手指往石窟的石壁上指去。
 酒仙注意到石壁上有些异样。他用手电光照着仔细地看,原来灰色的石壁上有两行白色的字:

    我是冤死的,阎王不让我转生
    我只能到处游荡,我好孤独呀

  字迹笨拙,字形古怪。有人说,一个人的字迹总会反映出他的某些特征来,可酒仙从这两行字里什么也看不出来。
  酒仙和肖里郎都看得很仔细。四个人谁也不说话。
  当他们走出隧道的时候,钱玉珠的哥哥和十多个男子已经攀着梯子上来了。这些人当中年纪最大的四十来岁,他在不停地擦眼泪。钱玉珠窜到他面前,扑到他怀里。“姑父!”她嘶竭的声音说,“谁叫你让红英回来嘛?”
  钱玉珠放声大哭。姑父摇摇欲坠,泪流满面,手颤抖着抚摸她的头发。
  酒仙、肖里郎、美美婷互相看着,他们传达着这样的信息:钱玉珠理智战胜了感情,相信死者是红英了。
  美美婷也哭了。

    天下文壇  天下文壇 酒仙  2005-08-14 0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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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摘自 天下文壇   酒仙  2005-08-14 0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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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钱玉珠的坚强教人吃惊。她谢绝了酒仙肖里郎的帮助,自己下了悬梯,和三人一起到了家里。
  钱玉珠的父母已经到红英家去了。她三岁的侄子在看家。看见姑姑回来,他就问:“姑姑,你以后到大城市工作了,要带我去坐飞机吗?”
  “要的。”钱玉珠说,“小龙乖乖,你也到红英姑姑家去,她家现在人很多,很好玩的,啊?”
  小龙高高兴兴地去了。
  钱玉珠把三人叫进了自己的房间。
  和这里的所有人家一样,钱家的房子也是用条石砌成的墙,瓦顶,用木板装了楼。楼上不住人,用来堆放秋收回来的粮食和一些不常用的工具。但钱玉珠的房子里既看不见墙的石质,也看不见楼的木质,全用单元试卷细细贴封了。门洞开在前侧,挂洁白蚊罩的床靠在后墙,前墙靠一张简易书桌,也是用纸贴了的。书桌上方一副毛笔字: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须惜少年时。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笔法柔弱无力,间架也显得不妥。这在毛笔书法曾经获得过地区银质奖的肖里郎来说简直不上眼。这体现出书法并非主人的特长,贴在那里只是用诗句的内涵勉励自己。在酒仙的撺掇下,肖里郎兴致勃发,要为钱玉珠重新写一张。可是钱玉珠没有宣纸,连八开大的白纸也找不到一张;再看看那支软弱无力的毛笔,他只好摇头作罢。
  字的旁边是一个淡紫色的风铃,工细精美,这才显出主人的水平。
  “红英是被人杀了的。”
  钱玉珠的语气很肯定,她的情绪也出人意料地平静。“我一定要查出凶手,酒仙,帮帮我好吗?还有你们二位。”她说。
  三人不知如何回答。沉默了一会儿,酒仙用眼神示意肖里郎说话。说话的内容也是这样传过去的。
  “你先讲你的想法,为什么是被谋杀的?”
  “如果不是人为原因死去,她就不会没有穿衣服,”钱玉珠眼里泪光点点,她说,“凶手其实很笨,他写了那几句话在上面,以为可以迷惑人,但其实就是告诉了我们所谓的幽灵是假的。”
  “不是他笨,而是他思想狭隘,以为人人都是相信而且惧怕幽灵的。但是他遇上了我们,我们有科学的头脑,代表着先进的思想潮流,这些歪门邪道在我们面前不堪一击。”
  美美婷听了酒仙的话只想笑。她已经放开了半个笑脸,忽然想起了在钱玉珠的凄怆面前笑是不合时宜的,便忍住了。“老鼠爬秤盘——自己称自己,”她轻轻地点击了酒仙一句,然后又注解钱玉珠的话说,“凶手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还有,红英是被人用绳子套住拖出来的。由于已经腐烂,绳子吃进去很深,脖子上骨头都现出来了,地上也全是拖掉的腐肉。”
  “原来她什么都看见了。”酒仙和肖里郎都这么想。
  “尸体是被移动的,字也是人写上去的,干这两件事的人,他的目的是什么?”
  美美婷看这酒仙说:“你咋忽然变得笨了?目的是让人相信这是幽灵作祟呀。”
  “是的,亲爱的妹妹,但是捣毁并且移动尸体和让人相信是幽灵作祟有什么关系呢?”
  “那是……”美美婷说出这两个字来之后,忽然发现在其脑子里并没有储存这个问题的答案,于是不再说话。
酒仙问钱玉珠:“以前死去的那些妇女,是不是也有尸体被移动和在她们附近写字的现象?”
  “不知道,以前我从来没有亲自见到过尸体。但是应该没有,有的话,我会听说的。”
  久未说话的肖里郎插了进来:“以前的跟现在不一样,以前都是发现了就给人抬走了,这一次我们发现了没有告诉人,让她放了两天。”
  “你咋知道以前是被立即抬走的?”美美婷问了之后很后悔问了,她想到村里人不会对尸体无动于衷的,一看见就嚷出来了,而且基于人道,他们一定会去收拾。除非发现尸体的人另有目的,才不会告诉人。这一次是由于钱玉珠的无动于衷,才没有把事情宣扬出去。
  那么,钱玉珠早先发现尸体的时候,甚至对死者的身份都无动于衷,是不是另有目的呢?
  “没有得到录取通知书以前,我对生活是绝望的。所以不想管这些事。请你们相信。”
  钱玉珠似乎知道大家的疑虑,这样说。她的理由言而未尽,使大家都沉默了。但她好像并不准备再往下解释。
  “我们发现尸体的事,凶手已经知道了。”
  酒仙的话让大家大吃一惊。美美婷担心地看看三人,她的脸色有点苍白。
  这就是说,凶手破坏尸体是专门给他们看的。
  凶手会不会对我们采取行动?我们的行为在他的眼里,而他究竟是谁,我们一点眉目也没有。该怎样提防?
  美美婷感觉有一双凶狠的眼睛在身旁飘忽。她一阵阵发冷,身上全是鸡皮疙瘩。
  “你们怕不怕?”
  “不只是我们,如果他要采取什么行动的话,也会针对你的。”
  “这我知道。”
  钱玉珠看着酒仙,她的眼神里含着殷切的希望,也有担忧,还有一些两性之间的“秋波”之类的东西。总之,很复杂。
  “看着我干什么?别以为我是胆小鬼!”酒仙从来对人的表情是不太关注的,对钱玉珠的眼神的含义也只明白了一部分,但他自以为知道的是全部。他继续说:“我刚毕业的时候,被七八个人围追,我提着菜刀守在船上,他们楞没敢跳上甲板来。”
  这是一件真事,酒仙见人就炫耀的,显示出他除了喜欢文学以外还有武的一面。
  钱玉珠收回眼光,什么表示也没有。
  酒仙把手搭在肖里郎的肩上,说:“这位是练大力鹰爪功的,一拳可以打死一个人。”
  “是吗?看不出来。”钱玉珠说,她淡淡的语调表明对“这位先生”的武功也并不是很钦佩。
  “隧道里的字是用粉笔写的。你们村谁家有粉笔?”
  “这不能成为线索,村里有小学,学生随时都有可能偷偷带几支粉笔回家,事实上他们也常常这么做。所以几乎家家都有粉笔。”
  “那些字迹见过吗?”
  “谁会这么苯?把他的字迹给别人看?”




    天下文壇  天下文壇 酒仙  2005-08-14 0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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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仙连续提出.
   摘自 天下文壇   酒仙  2005-08-14 0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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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仙连续提出两条线索都毫无意义,不由得气馁。
美美婷一脸肃穆地在旁边坐了半天,这时忽然放开脸笑了,“我有了两个想法,”她说,“说出来给你们讨论看有没有意义啊。第一,在隧道里写字的和捣毁尸体的是不是一个人?写两行字是为了制造幽灵气氛,捣毁尸体,一般情况下是为了防止人们认出死者的身份来,这是两个不同的目的哦。第二,如果是一个人的话,他和凶手会不会是一个人?也有可能不是一个人哟!”
  “对呀!”酒仙兴奋地站了起来,走到美美婷面前说:“我的小妹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精明了?关于这两点嘛,我还得想……”
  “你先别想!”美美婷为自己的问题所激励,脸上放出光彩来;她竖起一只玉掌在酒仙面前阻止他说下去,同时自己急急地说话,“你们发现没有?死者已经怀孕了。——我本来想过一会儿说呢,害怕忘掉了。现在你继续想吧。”
  “真的呢,”钱玉珠说,“我一开始怀疑红英是长胖了,可是老觉得不对劲,长肚子也不是那种长法呀。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她怎么会……”
  “这就有线索了!”酒仙和肖里郎又同时说出来,然后同时望着对方,期待对方先说,忽然又都笑起来。
  “她怀孕的事情,家里人应该知道吧?她是不是在和谁谈恋爱。玉珠知不知道?”
  “不知道。”钱玉珠说。由于在沉思,她的语气显出心不在焉。
  酒仙说:“我有点奇怪,尸体为什么被捣坏了。如果捣烂尸体的人目的是掩盖死者的身份,那么也有两种可能:一是不想让别人认出她是红英来,第二是希望人们误认为她是红英。”
  钱玉珠眼里突然放光,但是立即就暗了下去,“是红英,她的那个,”她红着脸说,“那个,胸口上有一颗很大的痣,位置我记得很清楚。”
  酒仙也想起来了,死者的左乳头下方有一个黑斑,当时他还以为是附着了什么杂物,现在想来,确实是一颗痣。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他是要掩饰红英的面目?这也不对呀,我们第一次发现尸体,他已经知道了,但是他并不可能知道玉珠没有去细看,没有认出死者的身份来。在他看来,必定认为我们已经认出了红英,然后还捣坏尸体,难道只为了制造一种恐怖景象吗?”
大家都沉默无语。一会儿钱玉珠说:“酒仙,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先查一查她的男朋友是谁。”酒仙说。
  肖里郎想了一想问:“红英不是在广州打工吗?她回家多久了?”
  “接近一年了。”
  “是她爸爸叫她回家的吗?” 
  “是的。”
  “为什么叫她回家?”
  “农村的贞节观念很强的,他们认为外面是花花世界,女人到了外面就会乱起来,所以她的未婚夫家强着姑父叫她回来。”
  “未婚夫?”酒仙跳起来,瞪着双眼问,“原来你知道她的男朋友,可是……”
  “这是两回事,”钱玉珠有些诧异和内疚地看着酒仙说,“她是十六岁时家里就把她许了人家的,但是她不同意。她对我说过,以后一定要自己找一个中意的人,摆脱这门婚事。她的未婚夫叫陈全有,老实巴交的一个人,有点智力障碍,和红英根本不能有那种事。所以我刚才根本就没有想到他身上去。如果她怀孕了,除非是有了自己合意的男朋友。但是,红英是一个很稳重的人,应该是不会的,就算她自己找了男朋友。”
  “不管多稳重的人,进入爱情之中,往往会失去自主的。”酒仙说这句话时,丝毫没有想到听众中有两个十九岁的女孩子;她们的目光在和他的目光相遇时都避了开去,他也毫不理会。“这就是爱情的力量,这是不可抗拒的……”
  酒仙终于感受到了听众的冷漠,看到了面前是两个低着头的女士和满脸都是嘲讽和鄙夷的肖里郎。他讪讪地收住了,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场面出现了两分钟的沉默。沉默被美美婷首先打破。
  “我认为该报案,就算我们查出了凶手,我们也拿他没有办法,还得公安局才能逮捕人对不对?”
  酒仙在乡场上的时候,注意到了乡政府大门口有派出所的牌子。但是他现在不敢说话,他的脸很烫,他怕话音会引来别人的目光,看到了他脸上的颜色。
  钱玉珠的父亲是村长,她对处理这些事件的程序比较熟悉。
  “你们的村长是谁?”
  钱玉珠把脸扭向一边,但是她的怒气还是被人看在了眼里。
  “你是怎么了?”美美婷说,“我这句话就得罪了你了吗?”
  钱玉珠静默了好一会儿,才下定什么决心地说:“没什么的。走吧,我们去找村长。”
 

    天下文壇  天下文壇 酒仙  2005-08-14 0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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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2005-08-14 05:05    編輯主題 引用回覆 檢視作者資料 給作者發悄悄話 檢視作者的所有帖子 版主操作 刪除主題    到頂端

     “我姓陈,叫.
   摘自 天下文壇   酒仙  2005-08-14 0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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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姓陈,叫陈长远。”
  陈长远?酒仙觉得这名字好熟悉,但他没有想起来是在哪儿见到或者听到过。
  “你们是大地方的人,到这儿来我们是很欢迎的哦。不过这里不安全哟。”
  村长的眼光在酒仙和肖里郎的脸上扫来扫去。酒仙只觉得脸上痒痒的,只恨不知道他到底要在自己脸上寻找什么,又为什么那么久还没有找到。
  “唉!幽灵骚扰全村有二十多年了,你们也听说过了吧?对了,你们知不知道哪儿有得道的端公或者道士,”
  看来村长对幽灵的说法是深信不疑的。他也忧虑在心,希望早日为全村人解脱这个苦难。酒仙心里很难过,他更觉得有必要尽早把真相大白于天下,解救这个村子,因此在暗暗地下决心。
  村长看起来五十多岁。在乡村里,这个年纪的人已经做老者打扮了,长衣长袖,颜色或黑或灰或蓝,剃光头,包白布。然而他不,头发整齐地向后梳着,露出高高的额头来。穿一件白色篮球背心,银灰色西式短裤,蹬一双塑料泡沫拖鞋。他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白玉兰花的香味儿,这在这儿的农村是绝无仅有的。虽然这里遍山都是白玉兰花,但是即使大姑娘小媳妇小孩子都不把它的香味儿往身上转移。因为身上香里香气,会被老年人看不惯。
  村长在风化上算是领潮一级的人物,然而,却提出了这样一个和时代落差太大的问题。——端公,这个名词拿到城里去都成了两个汉字的毫无意义的组合了。道士这个词倒还有,但是也和驱邪除祟这个职业分离了。
  酒仙、肖里郎和美美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人接话。钱玉珠则把背朝着他们。
  俗话说人无完人,这是因为造物主考虑到人过于完美的话,在社会中就不会有朋友的缘故。酒仙、肖里郎和美美婷是要好得一天不见就要互相思念的朋友,原因就是他们各有所短。三人都是有着依靠学识成就人生的信念的,他们的大脑都在无数次的考试中磨砺得珠圆玉润(当然仅限于面对书本知识的时候)。此外,酒仙擅长动脚,自诩曾得过长跑的什么奖的。肖里郎善于动手,柔弱的毛笔能被他驯服得言听计从。美美婷喜欢动口,连一句“吃饭了”都能用数百种不同的说法和语气来表达,或者不管需要还是不需要,她都能把“吃饭”的好处和“不吃饭”的坏处论证得清清楚楚,事实上她也经常是这样说话的。当然这里没有能提到的那些,就基本上是他们的短处了。
  在什么场合该由谁唱主角,这在他们是有默契的。像今天这种与人沟通的局面,是应该由美美婷主力支撑的;十九岁的女高中生也在脑里不停地变换试图用来切入正题的话题,却最终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确实,面对初次交往的人,要办的又是这样一件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情,这要比默写一个有机物质的分子式麻烦多了。沉默时间一久,他们心里都慌起来。
  村长口里不停地说话,出口的都是些无多大意义的客套或者和四位的目的挨不上边的东西。肖里郎到终于有话说了,可惜插不进去。
  钱玉珠背对他们站着。她忽然转过身来了。她脸上泪痕道道,眼里还在不停地涌出泪来。泪改变了她原本清秀昳丽的脸型,成了一株芙蓉被泡在了水里,使人爱而且使人怜。
  酒仙三人都大吃一惊,不知所以。
  “陈叔叔,红英死了。”
  村长不知道是被她的泪还是她的话激出了惊慌,这在他忽然变化的脸神上可以明显看出来;但是他立即就恢复了沉痛而老成的状态,“红英?啊啊,你说红英?她为什么死了?”他说,“哦哦你说的是这件事呀?是的,全村人都知道了,已经二十六天没有见到红英了。我们都不愿意这么想啊,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没有见到人,就只能是走了这一条路了。
  “三位呀,大概你们已经听到玉珠他们说过了吧?我们村很不平静哟。二十九年前,有一个屈死鬼,不能去投生,一直留在村里骚扰百姓,每年都要找一两个年轻妇女去给她做伴呀。二十九年了,这么死去的已经有三十六个人了。
  “红英可惜了的。她和玉珠俩姐妹是我们村里文化最高的人哪。多好的一个姑娘!见了人总是笑眯眯地打招呼,全村上下谁不说她好呀。我的意思,本来是叫她下学期在村里教书的,——对了玉珠,你不是要考大学吗?考上了没有?”
  “没有!”
  美美婷好不容易有了展示口才的机会。她本来准备借考大学这件事好好渲染一下钱玉珠的学习的,却被钱玉珠抢在前头用两个字生生拦住了,而且是她和酒仙、肖里郎都没有想到的两个字,这令他们目瞪口呆。美美婷迟疑了一秒钟,几乎就要忽略这两个字接着自己的思路谈下去了,被钱玉珠看她一眼,噤住了。
  她为什么要对村长隐瞒呢?
  村长的眼光在酒仙三人的脸上轮流看了半天后,收回去了。他说:“这也真怪,都二十六天了,怎么也该找到她的尸体了吧。”
  “我们已经见到了。”
  “见到了?在哪儿?”
  村长的目光盯得美美婷心发慌。
  肖里郎代她回答了发现尸体的地点。
  “我们是来报案的。”美美婷说。
  “报案?”
  “这种人命大事,我觉得村里应该通知公安局,下来查一查。把凶手找到了之后,就不会再出现这种事了。”
  “村里也就太平了。”肖里郎觉得自己这话抓到了主旨。
  “哦哦查查,查过了,那不是人干的,那是幽灵,幽灵。”
  美美婷问:“什么时候查的?你们早就发现了吗?”
  “查过了。幽灵死后的第二年,当时我的妹妹本来好端端的在山上除草,锄头背篓什么的都在,就是人不见了,十多天后才在一个山洞里找到,肉都烂得不着骨头了。当时我还在地委,是我打电话到公安局,叫他们派了二十多个人来查的,查到什么呢?就查到幽灵写的一张纸条。”
  “纸条?”
  美美婷圆溜溜的眼睛瞪着村长。
  村长不说话,进里边去了。翻箱倒柜的声音从里边传出来。
  外面八只迷惘的眼珠不停的转动。有关第一个被幽灵摄去的女人的故事,钱玉珠也是第一次听说,她没有想到竟然是村长的妹妹。
  酒仙脑里可没有闲着。他是个书迷,侦破小说也是他爱好的一部分。侦破小说中常见这样的情景:被问话的当事人进到里间,很久不见出来,忽然里间一声枪响,惊动了外面的人,大家急欲进去,然而门被反锁了。于是在武力推撞下门被打开(小说中的门似乎都使用次等材料作的,人力总能毁坏),当事人已经满面是血,死了。
  村长并不是当事人。他是听取报告的。不是被问话而是问话的人。但是他进了里间以后,酒仙依然想起这类情节,不知是希望还是担心它在眼前发生。
  然而鲜活的村长走出来了。他右手三指捏着一张黄色的纸条。他把四人分别看了一会儿,象是捉摸谁是首领。最后他把纸条交给了年纪最大的人——酒仙。
  黄色并不是纸条的本色,而是因为年深日久褪变成的颜色。纸条上写着两行字:

    我是冤死的,阎王不让我转生
    我只好到处游荡,我好孤独呀

  字是用圆珠笔写成的,已经相当模糊了。
  美美婷也凑过头来看。她大叫一声,跌坐在地,脸立即变得苍白。
  扶起了美美婷,并把她抚慰得有点人气之后,酒仙又拿起纸条,并和印象中的隧道里相同内容的字迹相比较。隧道里的字是白色写在灰色上的,印象也很模糊,但是和这纸条上一样,第四个“我”字的那笔斜挑都是长长地伸出来有斜无钩的,从这似乎可以断定风格是一样的。酒仙用眼色征求肖里郎的意见,肖里郎望着他微微点头。
  村长接回纸条,说:“这张纸我保存了二十八年,今天是从那时起第一次拿出来给人看。这是公安从我妹妹的身上搜出来的。案子最终破了,是幽灵作怪。但是公安部不可能这样备案,他们是讲究科学的。所以他们最后就裁决为疾病死亡,混过了。但是窦国林给我讲了实话,把张纸条交给我了。”
  美美婷已经平静下来了,但是还有些气喘。她问:“是谁首先认定是幽灵作祟呢?”
  “公安都相信是这样的,连窦国林都是这样给我解释的。但是碍于他们的身份,他们不可能公开宣布。”
  “窦国林……”酒仙沉思这念这个名字。
  “窦国林当时是刑侦科长,现在已经是副厅长罗。我们现在还互相写信呢.”
  酒仙想起来了,窦国林确实是一位副厅长。一想到这里,连先前他因为脑里想象侦破书上的故事情节而忽略了的村长说的“地委”一词也想起来了。他在书上看到过,也听老人们说过,“文化大革命”后期的地委书记就叫陈长远。“文化大革命”结束以后,属于造反起家的陈长远就不知所终了。老人们说过,当时陈长远二十多岁,现在应该是五十多岁吧,年龄上和村长很符合,应该就是这位村长!
  “然后就全村人都相信了吗?”美美婷继续问。
  “是的。就在公安还在村里的时候,来了一个披头散发的道士,他说村里有幽灵,大家就叫他做法事除邪。他搞了一天一夜,因为道行不高,没有捉到幽灵,只是见到了它。他叫了一个人去走阴,问到了阎王,才知道幽灵冤孽太重,是阎王叫它在村里留下来的。”
  “以后呢?就再也没有报过案了?”
  “大家都知道是幽灵的原因,还报什么案呢?”
  “那这一次呢?也不准备报案吗?”
  “幽灵是法力无边的,报案一定会惹恼了它,那样的话,死在荒山野岭,烂了才给人发现,多划不来?我年轻的时候,也是很气盛的,什么都不怕,其实应该信的东西还是要信的。唉,活着是多么好!”




    天下文壇  天下文壇 酒仙  2005-08-14 0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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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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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
   摘自 天下文壇   酒仙  2005-08-14 0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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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活着是多么好!”
  酒仙似乎感慨万千。
  美美婷早已忘记了幽灵的字迹带来的惊吓。
  “酒仙哥哥,这句话是最基本的哲学吧?”
  “哲学倒是有点哲学味,但是不应该从他的口里说出来。”
  “为什么?他不配吗?”
  “一定要配一下的话,他当然可以配说这句话。因为凡是有生命的都可以配说。但是他这么老气横秋,很让人意外。而且这个人一身都透着假。”
  “为什么?”
  “不为什么,只是我的直觉。”
  酒仙说了这句话,忽然得意起来,心里就牢实地认为自己的直觉是真的了。直觉,可是侦破人员必备的品质呀。这么一想,他已经相信自己是为破案而生的了,因为自己有直觉呀。这个案子应该从他的手上揭露出真相来,自己的名字就让全乡都知道了,然后全县都知道了,全省都知道了,全国都知道了,他成了名探。到中南海出席会议……
  “什么叫走阴?”
  “你问肖里郎吧,他很内行呢。”
 “肖里郎,你会走阴?快走给我看看!”
  肖里郎和酒仙哈哈大笑。
  “别笑得那么狂!”美美婷沉下脸来说。
  “走阴,就是让一个人到阴间去走一趟,一些阳间弄不明白的事,到阴间问问阎王就知道了。”
  “哇!那怎么才能让活人到阴间去呢?”
  “我不知道。我并不会,只是知道一些过程。一般是端公叫一个不相干的人到阴间去问。端公先让那个人睡下,念了咒语之后,那个人就像死了一样了,但是还能说话,把他在阴间见到的和听到的都说出来。端公问一句,他就回答一句,直到该弄清楚的都清楚了,再念咒语,他就活过来了,但是到阴间的什么情景都不记得了。”
  美美婷正沉迷地想象走阴的过程,冷不防被钱玉珠插入一句:“你们知道吗?陈长远当过地委书记!”
  “原来你也知道啊?”酒仙说。
  “离得这么近,能不知道吗?他经常炫耀哪!”
  美美婷圆着眼睛,好一会儿才省悟到现在的话题已经改变了。
  “他还这么年轻那,就退休了吗?”
  当她终于搞明白说的是“文革”时期的地委书记时,沉默了。她总觉得有点什么东西需要说出来,但总是抓不住。
  “他是造反派,幽灵也是造反派,而且是同一个时期的,这当中有联系吗?”
  “啊啊!对!我说的就是这句话!……是你说的呀?酒仙你知道我心中想的是什么吗?”
  “你们看你们看,拦路抢劫。明明是我想的,她说是她想的。”
  “拦路抢劫,”酒仙默念着自己的话,不再理会美美婷的反攻。这么长的一串人命案,不会都是拦路抢劫造成的吧?可是……
  他说:“有一点我们必须搞清楚,这么多人命案,是互相独立的呢,还是系列杀人案呢?作案动机是什么呢?”
  “我觉得陈长远就有作案动机!”
  “为什么?”
  “不知道。”
  酒仙看看美美婷,她居然是一副认真的样子,似乎这话并不是随口说出来的。他很想说一个笑话挤兑一下她,却听见钱玉珠说:“你们没有看出来吗?陈长远对我们的美美婷姐姐有意思呢。”
  美美婷气得七窍生烟。把一个老头子用这种关系和自己联系起来!真是把爱情的圣洁糟踏得遍体油污。然而她心里承认,陈长远老是色迷迷地看着她,看来是个老色鬼。
  “我知道陈长远的作案动机是什么了。”
  “是吗?是什么?”
  “强奸杀人。”
  酒仙噗的一声笑了。“证据就是他好色吗?”
  美美婷脸红红的低下头去不说话。
  “其实我也觉得陈长远很可疑。他总是用幽灵来吓唬我们,阻止我们去报案。活这是多么好,他的意思可以这样理解:谁去报案,除非不想活了。”
  肖里郎和美美婷都是一震。事情好像越说越像了。
  “但是……”酒仙说了这两个字,就是不关己似的悠闲地看别处了。直到美美婷等得不耐烦了骂他的时候,他才卖弄说,“凶手是陈长远的可能性很小。因为第一个被杀得是他的妹妹,他要杀他的妹妹,除非深仇大恨或者为了相当多的钱.如果他妹妹是他杀的,那么后来杀那么多人就不太成立了,不可能那么多人都和他有深仇大恨,而且恰好都是年轻女性。如果是为钱呢,这些人都是在当地的户外被杀,身上不可能会有很多钱的。陈长远把杀他妹妹作为系列杀人案的开端,唔,我总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不单是陈长远应该排除,为仇杀人和为钱杀人都应该排除,而且也不可能是为情杀人,山村里都很保守,象小说里一样卷入三角恋爱的不能说就没有,但应该很少。而且每年都应为这样的事导致杀人,太不可能了,除非这里是一个情坑。”
   “嗯,”妹妹婷说,“你说的好像都有道理,但是我越听越糊涂了。凶手到底是谁呀?”
  “凶手吗?总会知道的,应该有路子。被杀的这些女性都是年轻女性,都是被抛尸荒外,都有外伤,多数是赤身裸体,这很显然是一个人或者一伙人干的。杀那么多人,总会露出一些蛛丝马迹的。”
  “你是说,一宗一宗地去盘查?”
  “死人早成白骨了,还能查吗?我还以这是精神分裂病人干的,才会连年不断的发生。玉珠,你们村有精神病人吗?”
  “啊啊?你是说疯子呀?有,吕金贵就是疯子。”
  “怎么个疯法?”
  “疯子还会怎么个疯法?精神不正常嘛。”
  “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比如攻击性呀,对异性的特别关注呀。”
  “他经常赶着牛叫爸爸。”
  “哈哈哈哈!”大家大笑。酒仙气恼了一阵,也只好跟着笑起来。
  山风从大渡河沿坡吹上来,携带着花香,清新,凉爽,芬芳。
  风把钱玉珠的长发抛起,在她脸的下半部一漾一漾的。
 她发现了酒仙惊讶的盯着自己,便微微侧了脸,一动也不动的。
  酒仙并没有看的出神,他实在寻找古书里边合适的诗句来套合眼前的情景。他想起了“芙蓉如面柳如眉”,正搜索着用什么东西来注释一下,不妨被肖里郎说去了。
  “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
  “扫兴!后面那句毫不相干的话说出来干什么?你就不会断章取义吗?”
  酒仙和肖里郎放肆地说笑,钱玉珠则装作事不关己,两眼毫无目的的望着前面的山坡。
  这是大路边的一个大石头上。四人从村长家回来,谈着走着,便不约而同都上来席地而坐了。石面圆圆的,很大很平也很干净。上面净是小学生们用彩色石头画下的拙稚的简笔画。
  山坡上翠绿欲流。那里本来有一条上山的大路,被茂密的草树挡住了,绿色便毫无分界地细致周密。一条牛,一个人,被绿丛缓缓的吐出来了,走进了四人前面的庄稼地间的大路。
  “他就是陈全有。”
  “陈全有?”美美婷一脸的迷惑,“陈全有是怎么回事?”
  酒仙说:“张楚王陈胜的儿子住在这里吗?”
  钱玉珠不理酒仙的打诨,说:“就是红英的未婚夫。”
  三人立即明白过来,六只眼睛齐齐地死死地盯住来人。
  他一米六零左右的个子,腰脖腿脚都是粗粗的,显得孔武有力。肩扛一具沾着厚厚的泥层的犁,背上一大捆烧炊用的干木柴,还牵着一头同样孔武有力的大水牛,给人的感觉是他能挪动整个世界。走近了,他觉察到了这边的目光,连走路都一扭一捏的了。
  三人都没有见过在生时的红英,连她的照片也都没有见过,但是此刻都无由地从心里认为眼前的这个人跟红英简直不是一个世界的。
  “猪八戒!”美美婷小声的叽咕了一句。
  “玉珠,你叫住他。”
  钱玉主干涩地叫了一声:“陈全有!”
  他吃惊的站住,回过头来,一言不发。由于他的停下,牛便有了机会吃路边的玉米苗。而他浑然不觉。
  “你过来一下,我们有话和你说。”
  陈全有胆怯地看了看另外三人说:“他们是谁呀?”
  他不知不觉中手中的绳子也丢掉了,于是牛大快朵颐。
  “他……他们不会欺负人吧?”
  “红英死了,你知道吗?”
  “爸爸说,红英反正是*不住的,我二婆要给我谈崔家的二姑娘呢。”
  钱玉珠简直不知道该怎样说下去。酒仙走过去,抓起地下的绳子。牛见到有人来,立即乖乖地回到路上来了。
  酒仙把绳子,“你去吧,”他说。
  陈全有赶紧走了。
  美美婷圆睁着眼睛说:“不问他了吗?”
  “别耽误我们宝贵的青春时光了。他能当上杀人犯的话,我都可以当军委主席了。红英的怀孕如果跟他有关系。玉珠也就不会这么用心了,对吧玉珠?我们还是行点人道,别让人家在这里受拘束了吧。”
  美美婷说:“你姑父不知道他傻吗?”
  “本村的人怎么会不知道?”
  “那他为什么还要答应这门亲事呢?”
  “他是村长的侄子。”
  “村长的侄子怎么啦?省长的侄子也没有权利……”
  没有权利干什么呢?美美婷没词了。因为他不知道造成这个婚约的原因是陈全有家借村长的权势呢,还是红英的爸爸为巴结陈家而应承的。


    天下文壇  天下文壇 酒仙  2005-08-14 0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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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自 天下文壇   酒仙  2005-08-14 0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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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因为死者是少年人,而且又死于幽灵传说,尸体全身赤裸,丧家为了自己的面子,丧事并不大办。邻舍们为了照顾丧家的面子,尽管心中怜悯,却也不大来吊唁慰问。所以史家进进出出的只有二三十个人,都是关系比较近的亲友们。无人戴孝,没有鞭炮声,也没有道场钟磬声。红英的母亲晕了过去两次了,此时还在在床上,由她的大女儿守着。
  尸体用厚厚的布裹着,放在临时用木板作的匣子里,但臭味还是浓浓地传了出来。钱玉珠不管不顾,抚匣大哭,声音喑哑嘶竭。
  天黑下来了,人们走进屋去,史家的大门关上了。装尸体的的匣子依然放在两条高板凳上,孤零零地在外面。天上虽有点点星辉,但山间依然到处是黑黢黢的。胡——,胡——!山风一阵比一阵紧,把木制的大门摇得哗哗直响。
  白天来帮忙办丧事的人多数回家了。屋内,史红英的母亲依然躺着,她的大女儿史红芙守着。外间史云清、钱玉珠、村长和钱玉珠的父亲坐在堂屋里,有一句无一句的说话。
  夜深了,钱玉珠去和她的姑妈以及表姐哭了一场,泪眼婆娑地走出来,叫上父亲准备回家了。村长也站起来,安慰史云清几句,和钱家父女往外走。
  大门打开,屋里的灯光立即被放出来。钱玉珠大叫一声,往后便倒。钱父和村长也接连退了好几步。
  ——放在屋外的木匣子被打开了,盖子掉到了地上。尸体的一头伸了出来,靠在木匣顶端的木板上。尸体虽然还是被厚布裹着,但这情景也足以让人惊心动魄了。
  过了好一阵子,人们才各各回过神来。钱玉珠一步一驻地走近尸体,跪地手扶尸体哭喊道:“红英,你到底在干些什么呀?”
  三个男人也走来了。村长说:“她把头伸出来干什么呢?难道还有什么未了之事吗?” 
  史云清也哭了。钱父说:“这一定又是幽灵干的。”
  他提高声音,对着夜空说:“你也折腾得够了吧?你杀了三十多个人,连自己的侄女也不放过,阎王爷不会绕了你的!”
  他的声音融入夜空里,隐隐有回声传来。除此之外,就只有猫头鹰“嗬!嗬!”的叫声。这叫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然而依然很尖冽,令人毛骨悚然。
  钱父和村长合力把尸体重新放进去,把盖子盖好。
  钱玉珠哭完了。猫头鹰的叫声还在一阵紧一阵缓地传来,人人惊魂未定,揣测这以后还会发生什么。忽然,村长用颤抖的声音问:“哪!那是什么?”
  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人们看见一道光一晃一晃地离史家越来越近。大家细看后都确定了其实那是手电筒光。一会儿就能听见脚步声了,原来是酒仙和钱玉珠的哥哥走了来。因为酒仙是第一次来史家,所以史云清邀他进屋去,顺带也把大家都叫进去了。
  酒仙感觉钱玉珠暗中碰了他一下,于是停下了脚步。待其余的人进屋了,钱玉珠方悄悄的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他。酒仙说:“那边还有古怪呢,——我们先进去。”
  他不习惯和一个年轻女孩黑夜单独相处,也害怕里边的人疑心她和钱玉珠有私情。
  离开史家的时候,酒仙用手电筒照着盛尸的木匣子细细的看了一遍。
  “发生什么事了?”一进家门,钱玉珠迫不及待地问。
  “你看一看这一位吧。”
  美美婷坐在竹藤椅里。——在别人看来她是坐着的,其实她最明白自己并非坐着,而是随着椅子的形状躺成一副坐姿而已。因为坐的时候脊椎是要用力支撑的,而她现在全身没有一寸地方能使出力来。她心口疼痛,脸色苍白,整个身体一阵阵发冷。她赤着脚,右侧身体全是泥末。
  原来酒仙等人考虑到夜已经很深了,担心钱玉珠父女走夜路会害怕,于是肖里郎、美美婷和酒仙叫上钱玉珠的侄子带路来接他们。走到半路上,忽然一个大石头后面窜出一个白影子来。白影子到了路上并不急于走开,而是发出嘘嘘的声音,身体做出各种各样的姿态来。美美婷吓得摔倒在地。在酒仙惊魂甫定,准备举起手电筒照射白影子的时候,白影子“呼呼”地钻进玉米林丛里,一霎时就声迹全无了。
  美美婷晕过去了,肖里郎也还在怔忡之中。酒仙无奈,背上她,叫上肖里郎,回去了。那个小孩子倒还一点事也没有,蹦蹦跳跳地跟着回去了。
  酒仙安顿好美美婷之后,才又和钱玉珠的哥哥往史家来。
  “她的鞋呢?”
  “鞋?”酒仙在屋内四处看了看,说,“大概丢在路上了。”
  “那得赶紧找回来,不然到天明就找不着了,这个村子里的人什么破铜烂铁都看得起的。”钱玉珠说。
  钱玉珠的哥哥听说,立即就要出门。钱玉珠拦住他说:“我们去,你不用去了。”
  “我们”当然指的是她和酒仙了。这使酒仙很踌躇。虽然,像他这种年纪的人,在男人间谈话时总是以年青异性为交流内容的,而且总是夸耀自己在异性面前有多勇敢多大气,然而真正在要和女孩单独相处的时候,却又感到浑身不自在。酒仙也不例外。所以他希望钱玉珠能改变主意,或者有人阻止她,然而他失望了,钱玉珠已经出了门,他只好拖着沉重的脚步跟上。同时他很诧异,感觉已隐入夜色之中的这个女孩相当特别,接连发生两件恐怖事件,她居然还敢乘夜出门。
  风已经小了,玉米的长叶轻摇细摆,发出“刷刷”的声音,反村得夜更加静谧。下弦月已经越过巍巍的山头,朦胧的灰白的光把远处原本峥嵘的山石树丛照出一团团的黑来,教人莫名其妙的产生恐惧。
  酒仙想起先前发生的事,心里还一阵阵发紧。不过他没有表露出来,因为身边有个女孩。在这种情况下,女孩总是男孩的壮胆剂。当然这是比较客气的说法,比较直露一点的说法是,女孩总是男孩的心理封闭胶。
  鞋子很快找着了,跟没有找着是一回事,——其中一只的水晶塑料鞋帮已经完全挣断了,再也不能穿了。
  “白影子是在哪儿出现的?”
  “就在这儿,”酒仙指点着,带了钱玉珠到一个大石头后面去,并用手电筒照着仔细察看。令人意外的事,那儿有一片土是湿的,还能闻到尿味,很显然有人在那儿撒过尿。
  石头后面的土是松的,尿渍的前方被踩出深深的脚印来。
  “一切都是人干的。”
  “你说的是包括红英被搬出来的事?”
  “是的。先说这儿。这个人在这儿撒尿,听见有人来了,害怕被我们认出来,或者害怕被我们发现了她身上的什么东西,所以装神弄鬼,这有两个作用,一是阻止我们接近他,再就是试图让我们相信幽灵。”
  “这么说是和红英的死有关联的?”钱玉珠沉思着问。
  “一定有关联。奇怪奇怪!”
  “奇怪什么?”
  酒仙用电筒照着地下,说:“你看,这应该是一个男人。”
  湿的地方离脚印有近两尺远,确实应该是个男人在这儿撒尿,因为女人撒的的尿应该在两个脚印之间。
  “你看见白影子是个女的?”
  “是的,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是随着她身体的乱动,能看见头发飘来飘去的。她的头发比你的还长,大概齐她的腰了。还有,她穿的是连衣裙。”
  “原来是一个女人,”钱玉珠说。山村里男人都剪短发,女人都留长发,这是毫无例外的。所以钱玉珠也认定了这是一个女人,更何况穿的是连衣裙呢。“有可能是陈长远在这里撒尿哦。我们走的时候,他还在姑父家呢。他回家要走这条路的。”
  “他回家不经过你家门口吗?”
  “他走前面这条岔路。”钱玉珠转过身来向前指着说。
  月色中酒仙发现她的转身动作非常优美,这令他一阵颤栗的心动,他定了定心神,才说:“这儿只有一双脚印。如果尿是村长撒的,应该有两双脚印呀,一双村长的,一双白衣人的。如果说村长在撒尿的时候刚好分毫不差地踩到了白衣人的脚印上,这也太不可信了。难道这个白衣人是没有脚的?”酒仙说到这儿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因为他想到日本民间传说的鬼就是没有脚的。他害怕自己声调变了被钱玉珠听出胆怯来,一边说话一边调整,谈话因而很慢。“白影子就是从这儿出来的,没错啊。”他说。
  “难道真是幽灵?”
  “绝对不会!”酒仙这样说,多半是在给自己鼓劲,“只是我们还没有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罢了。这件事先放着,我问你,你们坐在史家屋子里的时候,连正对着门也看不见外面的木匣子吗?”
  “我们进去以后,门一直关着的。”
  “谁关上的?”
  “我关的,并没有人叫我,我看见风太大了。”
  “关上后没有听见什么响动吗?”
  “门被吹得哗哗直响,风声也很大。”
  “如果是匣子盖子落到了地面,能不能听见声音?”
   匣子是放在两条高板凳上的,盖子离地面有一米高,离大门不远,而且门口的地面是铺了石板的,盖子掉下来声音应该很响,如果是掉了下来,屋里是应该能听见声音的。
  “这就是说,匣子盖子并不是被风刮下来的,因为你没有听见它落地的声音。”
  “没有。”
  “盖子那么高掉下来,多少会有点损伤的,但是我看过了,一点损伤也没有。”
  “这就是说,盖子是被人轻轻放到地面的?”
  “是的,为了不惊动你们,所以要轻放。”
  “那么,红英也是被人抱出来的?”
  “当然是,你以为她自己会爬起来啦?这是一个为了让我们相信幽灵存在的计谋。”
  “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有人故意制造这些神秘给我们看,为了让我们相信幽灵。不过我没有你看的仔细。酒仙,你认为这两件事是不是一个人干的?”
  “肯定是。白衣人戴上假发,穿上白色连衣裙,是为了在路上遇到人的时候,他就可以装神弄鬼,一来避免暴露身份,二来让人亲眼看见‘幽灵’,以达到人们对幽灵深信不疑。她搬动了尸体回家要走这一条路,在这儿的时候发现有人来了,就开始仿幽灵作祟。”
  “白衣人穿的真是连衣裙?”
  “是的,你们村里穿白色连衣裙的多吗?”
  “不,我们这儿的人不穿裙子。”
  停了一会儿,酒仙指着路的对面说:“白影子是从这里钻进玉米林的,我们找找脚印,看能不能知道她往哪儿去了。”
  由于连日天晴,地面已经特别干,又加上杂草丛生,已经无法分辨出脚印来。二人只好作罢。酒仙带头钻出玉米林来。
  “酒仙——,你,就要回去了吗?”
  “嗯,有事吗?恭请小姐差派。”
  “别油腔滑调的!我……问你一件事,你是不是喜欢美美婷?”
  酒仙回答不出来。这并不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不喜欢美美婷,而是他很不善于向人表述自己感情方面的东西。他对于爱情的追求,连肖里郎都知之甚少,只能从他的言行作分析。每当有女人问起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的时候,他首先的反应就是——封闭,就跟贝类动物觉察到外界有动静时一个样。他实在不希望对钱玉珠说点什么,但对她直直的问题又不能不回答。
  嘴里“唔”了好半天,他终于想起了一句自以为绝妙的话,“你认为呢?”他说。
  “不愿意回答就算了,还什么我认为不认为的?”钱玉珠声音低低的说完后又补充了一句,“美美婷是不是很漂亮?”
  酒仙又陷入无话可答的境地。其实他心中很清楚她需要的答案是什么,她的“我问你一件事“表现出明显的羞涩,“美美婷是不是很漂亮”一句显出浓浓的酸味,这就很明白了。他恨自己在爱情来临时手足无措,越恨越急,越急越是寻不出话来。要直接承认“我其实喜欢的是你”,或者抓起对方的手吧,又不够勇气。
  脚步声踏碎了钱玉珠的期待和酒仙的困窘。钱玉珠的哥哥因为二人很久没有回去,来找他们了。

  


    天下文壇  天下文壇 酒仙  2005-08-14 0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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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2005-08-14 05:24    編輯主題 引用回覆 檢視作者資料 給作者發悄悄話 檢視作者的所有帖子 版主操作 刪除主題    到頂端

     农村人都懂些.
   摘自 天下文壇   酒仙  2005-08-14 0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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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村人都懂些草药。有一种植物叫“鸡蚀椒”,最治心悸不宁的,钱玉珠家门口就栽了好几株。钱父折了一些回来熬成汤给美美婷喝了,美美婷心疼渐渐就好了。虽然脸色还苍白,但她也就有说有笑的了。
  钱玉珠心事重重,酒仙心神旌荡:夜三点了,四个人都还没有睡意,你发一言我递一语地谈论。钱父竭力禁止自己的呵欠,以防被客人看出脸色来。他作为一家之主,是不会先于客人睡觉的,这是待客之道。
  “美美婷你别怕,”酒仙说,“没有什么幽灵,一切都是人在作祟。”
  “谁怕了?你以为我怕了?我在考虑案情呢!”
  “哦,啊哈!你已经开始考虑案情了?你有什么高见?”酒仙像在龙宫里遇到大熊猫一样的感觉意外。
  “我觉得村长最可疑。”
  她横着说出这一句话来,立即组断了酒仙的思维。他的脑中立即映入了村长的形象。
  “不对,”酒仙沉思着说,“今天晚上的两件事都与他无关。在这两件事发生的时候,他都在玉珠眼前而不在现场。据我所知,他并没有向齐天大圣学会分身术。”
  酒仙说着,忽然感觉有什么不妥,但是又抓不住这个“不妥”的尾巴。
  “玉珠,你到史家的时候,尸体是已经裹好了的吗?”
  “是的。尸体是在发现的地方裹好,然后才抬回来的。要不啊,气味那么浓,人们没法去抬。”
  “你先到史家还是村长先到?”
  “我先到。”
  这就是了。陈长远并没有去参加抬尸,他又怎么知道裹好了的尸体头在哪一部分呢?在农村的裹尸方法是使用厚厚的布裹上十多层,凡是有缝隙的地方都用碎布塞住,裹上后凭肉眼是看不出哪是头部的。可是,据钱玉珠说今晚上村长在史家说了这么一句话:“她把头伸出来干什么呢?”
  “对呀!”钱玉珠说,“他来的时候尸体已经裹好了,他怎么知道靠在顶板上的是头部呢?这么一说我还想起来了,你和哥哥来的时候,谁都一眼就能看出是手电筒来,他为什么怕得那样?”
  “村长确实可疑。他要么是凶手,要么在包庇凶手,总之他一定清楚杀人案的内情的,至少清楚红英被杀的内情。”
  肖里郎笑笑说:“我来提一点不同意见。也许村长只是想当然地认为靠在顶板上的是头部呢,按照人们习惯的动作,从躺着到起来是上半身立起来而不是下半身。”
  “反正村长可疑,”酒仙强词夺理地说,“他是凶手的可能性大!”
  美美婷赶紧说:“我投你一票!”
  钱父瞪着一双眼把酒仙打量半天,转过去瞪着钱玉珠说:“你们说的是哪门子的事呀?谁又死啦?谁又是凶手呀?”
  “爸,你别再信那些胡说八道,什么幽灵不幽灵的,全是造谣!红英是被人杀的!”
  钱父顿了整整一分钟,说:“年轻人说说笑笑是可以,但这人命关天的大事不是……唉,你们还指名道姓的。让人家听去了可不是玩的哦。”
  钱父尽量把话说得平淡,但其实他已经怒了。美美婷担心地看了看酒仙。酒仙不看时宜,也没有明白她的意思,反而问了一句话:“钱叔叔,你们说的幽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能给我们讲讲她生前的事吗?”
  “不记得了,记不起来了。”钱父一边说,一边进里边去了。余下的人互相看看,都不说话。酒仙心里忽然感觉到一股压力,愈来愈重。



    天下文壇  天下文壇 酒仙  2005-08-14 0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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